
我们都知道,最后一次武侠电影的巅峰时刻是在1992年到1994年,由徐克的《新龙门客栈》始,以陈嘉上的《精武英雄》终。中间还有徐克的《男儿当自强》和《东方不败》最为人称颂。
但是,这期间还有一部电影最为经典,却并没有这些电影这么好的名声,那就是洪金宝导演的《一刀倾城》,也叫《神州第一刀》。
《一刀倾城》的故事其实很简单,用民间或者江湖的视角讲诉了大刀王五、谭嗣同、袁世凯在维新变法前后的经历,故事虽然是杜撰的,但是历史脉络还算清晰,角色刻画非常成功。
从电影结构上来说,是一部典型的三段式电影,从开头的背景介绍到三人不打不相识是第一段落,再到三人进京后经历的种种事情,中间到王府比武是这一段的高潮,然后最后到戊戌变法的失败,双方在袁府的最终恶战为结束。《一刀倾城》可以说是洪胖子最有才气,最能抒发其胸臆的作品,当中有不少桥段、台词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无愧于经典这两个字。
01醉里挑灯看剑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它是洪胖子的作品,虽然他也客串了一下京城四岳中的于万山,一个非常诙谐的武术家,搞不好是本色出演,还留下了那句经典的台词:我只是一个狱卒,不是历史学家。
那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由赵长军扮演的袁世凯,因为王五、谭嗣同都是正面人物,无论杨凡还是狄龙都是那种脸谱化的“浓眉大眼”,反而是这个明知道是反派的袁世凯形象上有一些颠覆我那时候的想象,可能是我“袁大头”看得多了。电影中赵长军扮演的袁世凯在知道谭嗣同要政变之后,对要支持哪一方非常纠结和苦恼,犹豫苦闷中耍出一套惊人的“醉剑”。“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醉剑这个桥段既展现了袁世凯当时的心理状态,也表现了袁世凯的城府极深,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为最后的大战埋下伏笔。
现实中,这套醉剑正是“武打明星”赵长军的看家本领,轻易不愿意展示出来,洪金宝听说了这一套醉剑,力邀赵长军出演袁世凯,不仅有片酬,洪胖子还特意出资为他创办了赵长军武术学院,由赵长军任院长,洪胖子任董事长。这才有了镜头中的这一套醉剑
02 女儿意 英雄痴
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武侠电影为了迎合一下观众大都会在武侠之中穿插一些爱情元素,《一刀倾城》也不例外。但是在这一部以晚清风云作为背景的电影里,
爱情虽然只是一种点缀,却也充满着中国古典侠客式的浪漫气质。王五与奕亲王的王妃因琴声偶遇,两人以琴声为媒介,相诉心中之事。中国人老爱说红颜知己,乃是因为红颜易得,知己难寻。两人初次见面的对话也很有意思,不仅委婉诉说了各自的悲伤往事,却又直抒胸臆,豪气干云。果然同那些矫情扭捏的小男女情情爱爱不同。
在王五要找袁世凯报仇之前,他特意去见了一面王妃,以作诀别,往日意今日痴,此刻我随风远去。两人三言两语即告诀别,毫不拖泥带水。这才是真正的中华儿女的风范,儿女情长并不在朝朝暮暮。你为你的大义而去,我带着有你的记忆走下去,若有来世,但愿生生世世,若无来世,那么一了百了。
03 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出自形意拳的拳歌,王家卫的《一代宗师》中多次提到这句话,本意在于说形意拳直来直往,一发即至,一寸为先,所以出招一定要快,直紧稳快。后来往往被引申为学武之人的一往无前,不进则退。无论是拳法,还是刀法,都是一理。王五也是如此,一旦认定了自己的路,就不会回头,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他建立强武学会时,康有为为他题词:“士不可以不弘毅”,也呼应了这个主题。论语中的原句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因此,在片中许多台词都和路有关系,比如说“中国会走我的路”,也因此袁世凯在决战前对他作最后的规劝说:“五哥,天涯路远,要走的路还很长,不如我们……”然而王五断然拒绝:“我和你只有一个人可以走以后的路。”
04 百花易敌,错字难挡
当然,这部《一刀倾城》还是有一些瑕疵的。可以看到洪金宝在动作设计上非常用心,将传统武术和格斗柔和在一起,打戏非常精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剪辑的时候,武打的部分剪辑速度略快,造成了很多的拳脚都看不清楚,对于观众来说,确实影响观感。
其次,虽然这部电影处处充满着时代的悲歌,但是某些情节的格局还是略小,比如说王五救谭嗣同时,谭嗣同拒绝时说的那句话:走得出监牢,走不出天下。说的似乎穷途末路的样子,实际上谭嗣同是甘愿赴死的,如果他要走,一样可以像康梁一样出走,可是他没有,他要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来唤醒国人,这也是他的遗作《题狱中壁》所说的那样: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两昆仑有种说法其一就是指大刀王五)这里洪胖子还是对革命者的胸襟和激越缺少一些了解。
但是即使存在这些瑕疵,也不阻碍《一刀倾城》成为武侠电影中的经典作品,即使是放到今天,也依然能秒杀绝大多数国产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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